高铁快速前进,双耳一度出现失聪状态,身体的折磨打乱一切安逸,只好摸索的寻求恰当的卧姿来缓解这持续的煎熬。因工作出差从N城返回原来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寄居地,对于舒焕而言,心中总是隐隐作痛,亲人远在他乡,为了一个虚幻的梦想,毕业之后就独身一人来到这个只在书里出现过的城市奋斗,如果当时只是勇气,现在才真正意识到那只是不懂现实的莽撞,头破血流,最后是否留一全尸,尚未定数。想到此时,眼角的泪腺就异常发达,或许过于自怜的结果,对于一个茫然的未来,谁都恐慌,眼泪只是宣泄情感的一种途径,却没有办法治愈或者缓解这分悲苦。
耳边轻放着音乐,心却冷似寒冰,舒焕快速的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,假装安寐。窗外的景瞬间划过,留下一丝幻影。冬日的萧条笼罩,车内虽有暖气,但人们还是自然的蜷缩着,静静的,一片肃杀。舒焕旁边的那位男士,因为熟睡,最终还是将头安稳的落在舒焕的左肩上,舒焕试着用手指推开几次,但那个男士本能的又落在那里,重重的依偎。头部的短发传来淡淡的清香,坚毅的脸庞,安稳的吐着气息。舒焕烦躁的将头脑歪向另一边,右手支撑着,继续心中的哀愁。
火车过山过水,拖着那份不能轻卸的沉重,六小时的漫长。在快达到目的地时,女列车员那清脆的声音温柔的播报前方的站点,提醒乘客。车厢内开始骚动,而旁边那位男士也清醒了,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,而舒焕微笑的说了句没关系,晃动着早已麻木的左臂,闭上眼睛,不再理会,心里盘算着谁会来接自己,估计是姜枫,那个脸上因为青春痘留下疤痕的大男孩,每次都以痞子的形象出现,说话似理非理,但自成一章,梦想是飞行员,现实却是XX大学附近一家超市的老板。
姜枫的表妹李琰,跟自己同居一室,在市医院当一名护士。那个长相瘦小,细长的丹凤眼,脸上的鼻翼处有少许雀斑,薄薄的嘴唇,吐着轻柔细语,带着南方女性特有的温贤。总是有意的撮合她和姜枫两个人,但舒焕心里自有分寸,这个嘻哈的男人不适合自己,一年来虽以朋友相称,但有时早已超越朋友之间的关怀。舒焕心里感激,但无法表言。新愁加旧思,恨怨甚加,只求时间会解答一切。
火车按时到站,随着骚动的人群,流动。走出站外时,夜已经深了。一股股寒气直逼心肺,手机显示出姜枫的号码,舒焕拿着手机在笔尖轻轻滑动,放到耳边,笑着说道,“就知道你会来接我,我在西出站口的广场,你在哪?”
“我在路上,傍晚下了点小雪,堵了两个小时,你先找个地方暖暖身体,估计半小时就到了。”姜枫在电话那头,焦急的想加大车速,无奈的挂掉电话。
舒焕左右巡视,却没有发现可以落脚求暖的地方,只好傻站着,看着浓冬深夜下的人群,像儿时看过的蚂蚁,看似无头绪东奔西走的他们,却实在是很秩序的在忙碌。
“你好,你也在等车吗?”旁边传来一男性的问候。舒焕扭过头来看着那个刚才坐在自己旁边,靠着自己三四个小时的陌生人,尴尬的点点头,不想言语。
“家里人有来接你吗?如果没有,我们可以一起搭车回去,毕竟这是市郊,偏远”。他的关心,依然没有卸掉舒焕对陌生人的防备。“谢谢,不好意思,我朋友来接我,一会就到。”舒焕只是简单的拒绝,对方默然的点点头,站在她身边等车。虽然有出租车过来询问是否搭车,程彧只是简单的回绝。舒焕很好笑的问他为何不坐,他笑笑说,这里人杂,等你朋友过来,你上车了,我再搭车。舒焕好奇的注视着他,这个单眼皮,清俊的脸庞,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,心却如此细腻。也就在此时,舒焕对他的防备卸掉,因为,她敢笃定,他是个好人。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回了句,天冷的很,不用担心我。程彧笑了笑,却不言语。
半个小时之后,姜枫的车开过来,探出头来,生气的吼道“不是让你找地方暖和了吗?快点上车吧,丫头。”舒焕只是随意的回了句麻烦。而这时姜枫无意间注意到她旁边正在帮她拿行李的的男士,一副资产阶级的面容,浑身散发着铜臭味,不怀好意的质问“他是谁”,扭过头来看着舒焕。“他,我刚交的朋友。”舒缓随意的回答。
“你好,我,姜枫,姜子牙的姜,枫叶的枫,大家都叫我枫哥。”在说枫哥的时候,还特意显摆的加重哥的读音。